京州一夜入冬,大雪纷纷扬扬还未停歇。
长宁宫内燃着熏香暖炉,温暖如春。
萧南枝横卧在榻,长发如瀑披散,面上潮红还未褪去。
她抬眸看向身侧男子,望着他面如冠玉的脸,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抚上小腹。
若这样的人,有了孩子会是怎样……
她眸光愈发痴缠,如邀赏般开口:“九千岁,皇上今天还是让我伺候。”
“哦?”
男人起身扯过床尾的衣衫,语带讥讽:“看来你这段时日,你很得皇上欢心啊。”
萧南枝听出话中揶揄,心头微颤,脑中霎时清醒了几分。
她不敢再多言,忙起身服侍男人穿衣。
床榻旁立着的大铜镜里,倒映着二人穿着华服的身影。
萧南枝只敢从镜中偷看,见男人不染尘霜的面容,思绪飘远。
三年前的雨夜,魏霄亦是这副模样,举着一把油纸伞踏进了永巷当中。
若不是他,那晚她就会被姑姑们打死,哪还过得上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?
魏霄是她这昏暗人生中,唯一的光。
就算是被他当做棋子献给皇上为妃,她也心甘情愿。
正出神之际,男人泛着冷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。
“大计将成,今夜记得给皇上吃药,万不可在此时出了差错。”
闻言,萧南枝的心咯噔一跳。
她知道当朝皇帝不过是魏霄手中的傀儡,为防皇室有后,一直令她在皇帝晚膳中下药。
可两月前——
她去侍寝前,陪魏霄喝了几杯酒,到金銮殿就醉晕了过去。
翌日醒来,皇帝躺在她身侧酣睡。
萧南枝替他系好里衣的带子,手又缓缓摸上了小腹。
要是被他知晓,自个儿会是什么下场?
可这事恐怕是瞒不住,思及此,她强忍心中惊惧,颤声开口:“九千岁,我……”
话还未完,寝殿大门被人踹动,砰砰作响中,外头身影晃动。
萧南枝顿时慌了神,这动静,恐怕是皇上来了。
她惶恐万分,看向门口的视线的瞬时收回落在魏霄身上。
现在走,已经来不及。
突然,又是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寝殿门被人踹开。
门开瞬间,魏霄一个闪身藏在了屏风后。
夹着雪花的冷风顺着敞开的门,灌入寝殿,萧南枝打了个激灵。
抬眸看去,徐元慎穿着一袭龙纹玄袍站在门口,眼底含着仇怨。
萧南枝后背一凉,她不动声色,迅速将魏霄遗落的官服往被子里掖。
未等徐元慎走近,她立刻迎了上去躬身行礼: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,徐元慎含糊的声音,自头顶落下:“取鞭子。”
萧南枝闻言,脸上血色顿失。
她眼角余光瞥向屏风后,魏霄的面色一如既往,无动于衷。
心沉沉坠下,萧南枝蜷紧了手指。
她缓步挪到案桌边,取下上头的鞭子,双手奉上呈向背对着她的徐元慎。
萧南枝低头,轻唤:“皇上……”
音落,周围酒气激荡。
她手中的鞭子被劈手夺走,还未来得及反应,背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意。
皮鞭带着风声,裹着徐元慎愤怒的声音:“你这个毒妇!”
又是一鞭落下,萧南枝被打倒在地。
她惶惶抬头,只见徐元慎身后的榻上,魏霄的那件官服露出了暗红官袍一角。
徐元慎自然也看到了,他双目通红:“连你也是他的人,你也跟他一样把朕当做傀儡!”
一鞭又一鞭,带着怒火落在了萧南枝的身上。
萧南枝被打得眼冒金星,她下意识护住小腹,欲开口求饶。
忽地,手腕一紧。
她整个人都被徐元慎抓起,摔在了榻上。
萧南枝小腹骤然一沉,痛得她失声。
徐元慎疯癫的身影笼罩了过来:“如何伺候一个宦官的,也给朕瞧瞧看!”
第二章
“皇上……”萧南枝抵住徐元慎胸膛,躲避求饶,“求皇上息怒。”
此时,一阵寒风灌入殿中。
猎猎作响的风声呼啸,萧南枝又惧又冷,身子止不住颤抖。
徐元慎怒意不消,无视她的哀求。
萧南枝认命般合上双眼,撑着的手臂缓缓垂下。
正当她绝望之际,魏霄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:“给皇上请安。”
她猛地睁开双眼,就见魏霄修长的身形立在门口,俨然一副刚踏进长宁宫的模样。
徐元慎见状,皇袍一甩,嘲讽出声:“九千岁来的真巧。”
魏霄徐徐走进,行至殿中却没下跪:“臣来取昨日借给萧妃娘娘的外袍。”
萧南枝即刻会意。
她低着头抽出榻上的官袍,颤颤巍巍双手奉至魏霄面前:“多谢九千岁。”
话落,她的掌心一空,衣袍已落入魏霄手中:“娘娘往后出门赏雪,记得多穿件衣裳,小心别冻坏了身子。”
只一句,便轻飘飘将两人瓜葛撇了个干净。
魏霄无视徐元慎脸上的阴沉,淡然穿好外袍,抬手招进来两个宫人:“皇上喝多了,臣先差人送您回去歇息,明日再召萧妃娘娘去养心殿,也不迟。”
话落,不等徐元慎开口,宫人便将他搀了出去。
外头风雪呼啸,殿内最后一点儿温暖也被吹散。
萧南枝拢了拢凌乱的衣衫,慌乱仍在心头萦绕。
而面前的男人语气淡然,轻飘飘的提醒了句:“明晚的规矩,别忘了。”
萧南枝的心,刹那间沉到谷底。
她抬头,只见魏霄已行至门口,急唤了声:“九千岁!”
男人闻声,顿住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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