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,季樾回到B市。
傍晚,暮色四合,锃亮的黑色房车缓缓驶进别墅,停下熄火。
司机给开了车门。
季樾下车,反手关上后座车门,看见司机要提行李他淡道:“我自己提上去。”
才进大厅,家里佣人就迎了上来:“前几天亲家公公出了事儿,太太心情不好,这会儿在楼上呢!”
桑家的事情,季樾已经知道。
他心里带了些烦闷,提着行李上楼,推开卧室门,就见桑初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物品。
季樾将行李放下,拉松领带坐在床边,打量妻子。
结婚后,桑初一直很喜欢做家事,收纳整理、做小点心……若不是她顶尖的脸蛋和身材,在季樾心里真跟保姆没什么两样。
好半天,桑初没有说话。
季樾出差回来也有些累,见她不说,他也懒得说……他径自走进衣帽间拿了浴衣去了淋浴间,冲澡时他想,以桑初那样软弱的性子等他冲完澡出来,她大概早就消气帮他收拾行李,然后继续当个温软的妻子。
他这么笃定的……
所以当他走出浴室,发现他的行李箱还在原处时,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了。
季樾坐到沙发上,随意拿了本杂志看。
半晌,他抬眼看着她说:“你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?那晚的事情……我已经责备过秦秘书了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很没有诚意。
桑初放下手里的东西,抬眼,跟他在镜子里对视。
镜子里的季樾,五官英挺,气质矜贵。
一件浴衣,也被他穿得比旁人好看。
桑初看了许久,直到眼睛都酸涩了,才很平静地说:“季樾,我们离婚吧!”
季樾明显一愣。
他知道那晚的事情桑初肯定是不高兴了,后来他知道桑家出事也在第一时间让秦秘书赶去医院了,只是桑初没有接受。
这是她第一次违背他,过去她都很柔顺。
季樾侧身从茶几上拿了烟盒,从里面抖出一根来含在唇上,低头点上火。
片刻,薄薄烟雾缓缓吐出。
他淡声开口:“前几天你说想出去工作,怎么……才过几天你又闹离婚?”
“季太太当久了,想出去体验生活?”
“桑初你出去看看,外面多少人拿几千工资都要加班加点、看人脸色,桑初,你住着2000平米的别墅当着季太太,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……
他的语气无情又凉薄。
桑初终于忍不住了,她颤着嘴唇恍惚一笑:“季太太?有我这样的季太太吗?”
她忽然起身,将季樾拉到衣帽间,哗的一声拉开柜门。
里面是一整排首饰柜,但全都是上了密码锁的。
桑初不知道密码,这些归秦秘书管理。
桑初指着那些,笑得自嘲讽刺:“有哪家的太太哪怕用一件珠宝,都需要向丈夫的秘书报备登记,有哪家的太太用每一分钱都要向丈夫的秘书写申请单,有哪家的太太出门,身上连打车的钱也没有?季樾,你告诉我,季太太就是这样当的吗?”
“是,我家倒了,你每月会补贴给我十万。”
“可是,每一次接过支票,我都觉得自己就像是廉价的女人,只是供人发泄过后的恩赐罢了!”
……
季樾冷冷地打断她:“你是这样想的?”
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:“有像你这样不懂取悦男人的廉价女人吗,连叫都不会,只会像小奶猫一样乱哼!想要离婚?……你觉得你离开我,能过什么样的生活?”
桑初被他捏得生疼,抬手想把他拨开……
下一秒,季樾捉住她的手,目光冰冷盯着她空空的无名指:“你的婚戒呢?”
“我卖了!”
桑初语气悲凉:“所以季樾,我们离婚吧!”
这句话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,季樾是她爱了六年的男人,如果没有那个夜晚,如果没有看见那漫天的烟花,或许她还会自缚在这段没有爱的婚姻里许多年。
可是她看见了,她不想跟他过了。
或许离婚以后,会比现在要苦,会像季樾说的那样为了几千块看人脸色,但是她不后悔。
桑初说完,轻轻抽开自己的手。
她拖出一个行李箱,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……
季樾脸色难看,盯着她孱弱的背影,他从未想过桑初会有这样叛逆的一天,竟然这样义无反顾地说要跟他离婚。
他心头升起一股无明火。
下一秒,桑初被他抱了起来,快走几步把她扔到了床上。
季樾修长身子压住她。
他的脸紧抵着她的,眼睛对着眼睛、鼻尖顶着鼻尖,灼热而浓烈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。
半晌,他的薄唇移到她耳后软肉危险轻喃:“你跟我闹,不就是因为白筱筱?桑初,坦诚一点不好吗?这个季太太不是你处心积虑得来的吗?怎么……现在不想当了?”
桑初在他身下颤抖。
直到现在,他还认为当年的事,是她做的。
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接触,又或许是因为她柔弱的姿态,总之,季樾忽然就来了兴致,他盯着她的眼神染上深意,随即就捏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,一手探过去松开她身上的真丝睡衣。
桑初很美,身子更是晶莹剔透。
季樾不碰还好,若是碰了没有两三回是绝对收不了手的,他吻着她细嫩的脖子,将她双手按在身子两侧,十指相扣。
他在床笫间向来强势,桑初往往反抗不了,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。
但现在他们要离婚了,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?
“不行,季樾……不行……”
女人声音震颤,在床第间显得尤其柔弱,如墨乌发更是铺了满枕,美得让人想撕碎占有。
季樾抵着她软嫩的红唇,肆意侵占,一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:“我们还是合法夫妻,怎么就不行了?每次弄你你都说不行,但是哪次是真不行了……嗯?”
箭在弦上、不得不发。
何况,桑初在他身子底下一副软玉温香,即使季樾不爱她,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这副身子的。
他理直气壮,正要占有。
桑初手紧抵着他的肩,气息微乱:“季樾,这几天我没吃药,会怀孕的。”
闻言,季樾停了下来。
他再怎么想要,也没失去理智,在他跟桑初的这段婚姻里他并不想弄个孩子出来,至少现在他没打算要。
半晌,他嗤笑出声:“看来这几天你想得挺多!”
她这点儿反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,季樾一手撑在她身侧,另一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个未拆封的小盒子出来,上面印着三个英文字母。
正要拆开,手机响了!
季樾没管,单手拆着小东西,俯低了身子跟桑初接吻,桑初不肯摆动着脑袋想挣脱他……手机铃声持续响着。
终于,季樾不悦地接起来。
对面是他的母亲季夫人。
季夫人语气淡淡:“季樾,你奶奶不舒服,你回来看看她!对了,把她也带过来,你奶奶说想吃她做的莲藕粉糕。”
约莫是老的小的,季夫人都不喜欢,所以态度冷淡。
季樾一手按着桑初的身子,黑眸居高临下睨着她……他似乎是斟酌了下,跟手机那边说:“我一会儿就带她过来。”
挂上电话,他起身着衣:“奶奶病了,想见见你……你就是想闹也等回来再说。”
桑初无力瘫软在床上,半晌,她亦起身默默着衣。
季樾拉上裤链后,睨一眼桑初纤细的背影、还有床头那一盒未拆的杜蕾丝,薄唇微抿了下先出去了。
桑初下楼时,季樾坐在车里吸烟。
此时天际只剩最后一丝暮色,光线昏黄暗哑。
桑初穿了件白色真丝衬衣,下面配了条同样面料的黑色长裙,长及脚裸,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纤细的小腿,晶莹剔透的。
她想坐后座,季樾打开副驾驶车门:“上车。”
桑初没得选择,默默上了车。
黑色宾利缓缓驶出别墅大门,季樾单手握着方向盘,专注看着路况,偶尔看后视镜时会睨一眼桑初。
结婚三年,桑初极少坐他的车,现在想离婚自然不想说话。
两人都沉默,
半个小时后,车子驶进半山一处庄园别墅,黑色雕花大门打开时,整间别墅的灯光亮起,宛如白昼。
车停下熄火,季樾侧身注视桑初:“奶奶身体不好,受不了刺激,你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桑初打开车门,声音冷漠:“你放心。”
季樾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,下车快走几步,捉住了桑初的手。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,随即他就拽紧她的手掌:“别忘了你刚说的话。”
桑初手指微蜷,总归没再挣开。
大厅里,季夫人正候着他们,看见他们牵手进来不禁微微蹙眉,但随即就淡声说:“郝医生才走,你们去看看。”
说完,她看着桑初。
桑初叫了声妈,好半天,季夫人才勉强应了声。
若是平时桑初必定失落,但现在她连季樾都不在意了,又怎么还在意这个……耳边传来季樾的声音:“我们去看望奶奶。”
进了卧室,果真老太太身子不爽利,歪在床边直哼哼……看见季樾带着桑初过来一双老眼立即亮起来:“盼星星盼月亮,总算将我们小初盼来了。”
季樾把人往前一推。
他倾身贴着老太太的耳说:“知道您身子不痛快,这不把人给您带来了。”
老太太笑眯了眼。
但她却佯装听不清楚,伸长耳朵大声问:“什么?你跟小初在造孩子?……季樾,还是造孩子要紧,我一把年纪了不打紧的。”
明知道老太太故意,季樾还是睨一眼桑初。
桑初不陪他秀恩爱。
她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,就起身了:“我去做莲藕粉糕。”
她离开,老太太笑容垮了,身子往后一靠。
“季樾,那个白筱筱怎么回事儿?平时照顾些就算了,还放什么烟花,小心你媳妇儿吃醋跟你闹。”
“小初家里你也上点儿心,别跟没事人一样。”
“再这样冷淡,人可会跑。”
……
季樾应付几句,没有解释烟花的事情,或许是秦秘书的手笔吧!
聊了好半天,桑初做好点心过来。
季樾看过去,即使做过家事桑初身上衣服仍是平整光滑,整个人看着端庄美丽,简直就是贵妇典范。
他一时有些索然无味。
季老太太却很喜欢,她尝了口点心说了重点:“季樾你再过两年就30了,你那一圈儿的发小都抱两个了,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抱个重孙子?”
桑初没有出声。
季樾看她一眼,捏起一个莲藕粉糕轻轻把玩:“小初年纪还小,还是再玩两年吧!”
老太太心如明镜,只是不好挑明。
……
他们在季宅吃的饭,回去时,已经很晚了。
季樾扣上安全带,侧身看了桑初一眼,桑初小脸别在一旁看着车窗外头。
幽光里,她的侧颜白皙柔美。
季樾看了半晌,轻踩油门。
黑色宾利平稳行驶,两旁灯火不停倒退,他明显是想跟她聊点什么,所以车开得不快。
约莫五分钟后,季樾淡声开口:“明天我安排人将你爸爸接到季氏医院,会有最好的专家团队给他治疗。还有……以后你想用钱就跟我说。”
他的语气挺温和,算是让步了。
他不爱桑初,也在意当年她算计自己的事儿,但是他并不打算换掉妻子……这对于他的生活还有季氏集团的股票,都会造成困扰。
习惯吧!
再说她相貌和身材都是顶尖的,至少在性方面,季樾觉得挺和谐。
想到这个,
前面路口红灯时,季樾睨了桑初一眼。
他扶着方向盘,继续道:“以后秦秘书也不会再到家里来,你那些珠宝就自己收着,我会跟她交代。”
桑初安静地听着。
车内冷气很强,她双臂抱着自己,才不至于冻得发抖。
她跟季樾当了三年夫妻,多少了解他的性格,说真的他这些让步算是恩宠了……按理她该感激涕零的,但她并没有!
他说了挺多也做出让步,可是他只字未提白筱筱,也就是说如果她接受他的安排,那么未来白筱筱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……不会有任何改变。
桑初累了,不想困在无爱的婚姻里。
她淡淡拒绝:“不用,我爸现在的医生挺好。”
季樾听出她的意思,她不接受他的示好坚持要离婚。他不禁也来了气:“桑初,别忘了我们结婚的时候签了协议的,离婚的话你一毛钱也拿不到。”
“我知道!”她回答得很快。
季樾耐心用尽,不再跟她说什么。
20分钟后,车子驶进他们居住的别墅时,他把车子缓缓停下对门卫说:“把大门关好,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。”
门卫狐疑才想问,
季樾已经把车开走,片刻,停在别墅前面的停车坪上。
车停下,桑初解开安全带正想下车,“咔”的一声,车内锁被季樾锁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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