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数月前知晓楼厌把她困在偏院、不让她知道他已经和公主大婚;
从他亲口承认她日后在楼府只能是一个妾,她终于相信她多年的一厢情愿,原来也是黄粱一梦。
可不管她如何死心绝望,每次听见他那些诛心的话,她心上千疮百孔的伤口仍是会汩汩流血。
游织织悲凉生硬地扯出一个笑,眼泪仍然是猝不及防地掉落。
可是如今,她还是要求他的。
等那个男人走了好一会儿,游织织这才擦了眼泪,上前扣门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楼厌没想到游织织会主动找他,眼里有一点亮。
游织织直接扑通跪下去,“兰儿受伤了,公主冤枉她偷东西,把她打了个半死。”
“楼厌,我求你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成吗?”
楼厌恼游织织出逃,这几天,一直等着游织织低头认错。
可他等来的却是她为了她那个丫头向他下跪。
楼厌退后两步,面色冷淡了起来:“丫头偷贵人东西,打死都不为过。”
游织织心头一颤,她看着眼前笔直站着的人,用一种非常陌生、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楼厌。
“兰儿没有。”
他可以对她绝情,但怎么能是非不分、颠倒黑白?
楼厌冷沉眸子里藏着一抹暗意,冷哼,“没有?前些日子敢私下帮主人家妾室出逃,这样吃里扒外的奴仆,我怀疑她还包藏其他祸心。”
“是还不能让她死,还得好好审审。”
游织织震惊地瞪大眼,同时心中又恍惚,胸腔里一阵阵的疼。
原来,他还在为兰儿帮她出逃的事恼着,他在借机发难。
他要她低头。
见她愣怔又复杂的神色,陌生又疏远的眼神,楼厌捏住她下巴,声音染上冷意:“织织,你说过,一辈子都会陪在我身边的。”
“往后别再想着走,也不要再为其人落泪,否则我会处置了那个丫头。”
楼厌眼神渐渐聚起阴霾,指腹轻轻擦着游织织的唇瓣。
她是商户之女,游家又只得她一个女儿,从小锦衣玉食,受尽宠爱,最吃不得苦。
却为了那个名分要离开他。
是,他是给了她委屈,要她做妾,可除了妾氏的名分,在其他地方,他又什么时候给过她委屈?
多年前他被她爹挟恩而报娶他,他很不是滋味,但这么多年,他都没想过和她分开。
楼厌当日想过游织织的反应,他想或许她会大哭大闹,可他没有想到,她竟然提出要和离,或者休书。
她要走。
她是这样令他失望,甚至让他怀疑她并不是如她一直所说的那般在意他,爱他,所以才会这样轻易地想走。
他娶了公主是无奈之举,更兼皇上赐婚。
他暂时没有办法告诉她,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。
可她若是真正爱她,不该是不在乎那些名分的么?她说过为他付出性命也愿意的。
绝望忽然就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,游织织唇边勾出了一丝凄凉的笑,喉咙哽咽,“我不会再走……”
她明白,她如今是毫无反抗余地的。
他要困住她,偿还当年他被她困住的苦楚。
兰儿最终捡回了一条小命,可日后她的身体也不能再如以前了。
游织织歇了逃走的心思,每日连屋子都不出,不反抗不说话,如一块木头。
直到公主生辰这一日,府上大办宴席,许多达官贵人来贺。
游织织心中很是抵触,但也不得不穿戴好,强颜欢笑出席。
宴席上男客女眷都非常地多,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。
楼厌和昭乐公主亲密并肩坐在上座,男的俊朗无双,女的眉目如画,看起来无比登对,羡煞众人。
游织织垂着眸子,很安静,面上什么神色都没有。
她发现自己很奇怪,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,可却已经不会流泪了。
好似在这些日子里,眼泪早在深夜流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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