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妈对顾严都有些于心不忍,赶紧叫我们出去,他们单独和顾严爸妈谈谈。
沈泽轻松吹着口哨,挑衅地看了一眼顾严就走了。
我叫住顾严给他道歉:「对不起,事先没有告诉你我是沈泽的姐姐,我本来也是想帮你。」
其实我知道此时此刻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。
我们好像把顾严推入了另一个深渊。
没想到顾严只是看了我一眼,淡淡道:「随便吧,反正我这学上不成了。」
我急道:「顾严你别这样想,你成绩还不错,我们可以找老师商量,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借……」
顾严的目光让我怵得住了嘴,他转身顺着沈泽方向走了。
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脑子里一直播放着顾严最后留给我的那个眼神。
那个眼神又可怕又毫无生机……
直到十五分后教学楼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。
顾严把沈泽推下楼了。
我和爸妈过去的时候,顾严在阴影里抬起头,仿佛是恶魔对着我龇牙咧嘴一笑,用口型无声道:
「我反抗了。」
作为肇事者,顾严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外低头一言不发。
顾严的父母陪在一旁,一个劲儿地数落他。
我爸看了并不觉得解气,上手给了顾严一耳光。
顾严脸一歪被我爸打出了血,却也只是胡乱地抹了一把唇,继续听他骂。
我妈见状赶紧去拉他:「你这是做什么?我们家小泽也有不对的地方。」
而自始至终顾严的父母都是冷眼旁观,见我爸妈纠缠一起更是悄悄往后退了。
不一会儿,趁大家没注意他们就溜了。
我觉得他们在更烦,索性也就没叫住他们。
我爸还在那里对着顾严吼:「我儿子要是有什么闪失,我就把你送进监狱。」
顾严任由他骂着,偶尔眨了眨眼,神色恹恹的。
我在一边,听到他小声道:「进去就进去,反正我爸妈也不要我了……」
这时护士拿着一张报告走了过来:「病人没有什么大危险只是骨折,不过他急需输血。他是罕见的 AB 型 rh 阴性血,血库告急,家属认识的朋友里有谁也是这个血型吗?」
我爸妈一脸懵逼,不是因为沈泽的血稀罕,而是因为他俩一个是 B 型血,一个是 O 型血,断然生不出一个 AB 型血。
这意味着,沈泽压根不是我亲弟弟。
随着在场的人脸色精彩纷呈,顾严默默抬起了漆黑的眼。
我承认我不是好人,我心里都有种侥幸,还好沈泽这种货色不是我亲弟。
没想到顾严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睛对护士说:「抽我的血,要是我的血能配上,把我抽干。」
然后他恨恨地看了我爸一眼,咬牙切齿道:「我把我的命赔给他!」
这孩子显然是沉浸在做错事的后怕中,都没注意到这么大的插曲。
爸爸的脸色变得很精彩,照他的尿性,他其实已经不在意沈泽的死活了。
他更想知道自己亲儿子到底在哪里。
不过他随顾严去了。
顾严去验血后,他立马托人去查了我妈当年生产医院的产房档案。
紧接着顾严就按着手臂回来了,他默默地坐下来,视线恰好和我爸对上。
他以为我爸还想跟他吵,便道:「您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,能给他输血就输血,你要我坐牢我就去坐牢。」
我爸现在一门心思想找亲儿子呢,哪听得进他的话。
他压根没搭理顾严,低头紧盯着手机屏幕,生怕错过消息。
他托的熟人效率非常高,不久后对方就发来了那日产房的档案名单。
倒是我妈,明明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的,出事的沈泽也是她养大的,她却十分淡定。
她目光锁着顾严,忽然走到她面前,柔声道:「你的脸还有手臂上的疤,都是沈泽弄的吗?」
顾严听了,整个人瑟缩了一下,然后也不管手臂上被针扎的孔还有没有流血,胡乱一把卷下了袖子。
他轻轻道:「嗯。」
我妈听了目光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心疼,拍了拍他的手背:「孩子,你受苦了。」
顾严抬头看着她,不同于方才的空洞,此刻的他目光里泛着奇异的温度。
我忽然有了一种荒诞的猜想。
正要询问我妈时,我爸在旁边鸡血大叫:「名单来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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