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摆在萧弈安的院子里。
宋舒沅坐在桌前,拉着萧弈安的手说笑,神情与在我面前截然不同,只有温柔没有戾气。
她不曾展露过的柔情,都给了萧弈安。
我伺候在一旁,把一切看在眼中,心中却没有嫉妒,只有怅然。
只因和宋舒沅相识十二年,我却直到在三个月前萧弈安入赘侯府后,才知道宋舒沅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。
她会怜他、敬他、爱他,并小心翼翼不让他看见自己的一点坏处。
而不是像对我这样,肆意至极,毫不在意我的意愿。
我和宋舒沅,说到底不过是千金小姐和贴身侍卫。
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爆竹噼啪。
萧弈安笑着向宋舒沅举杯敬酒:“马上就要过除夕了,这爆竹倒也应景,舒沅,希望以后也能这样好。”
“以后。”宋舒沅话语一顿,也与他碰杯。
“自是和谐美满,年岁亨通。”
我低眉垂眼,怔怔出神。
以后?
我的以后会是什么呢?
我想,我会寻一处安身之地,日出而作日入而息,与宋舒沅再无牵扯。
腊月初八,难得雪停,侯府也热闹起来。
早上,宋舒沅带着萧弈安一块前往皇宫参加宴会。
我则和府里人一同在厨房做腊八粥,讨个吉祥如意的好彩头。
做好后,我又一一给府里其他人派发下去。
宋舒沅同萧弈安回府时,便是看着凌川笑着给一个丫鬟递上一碗粥。
一身玄色锦袍,衬得他人面桃花,清风霁月……
倏地,我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。
我一抬头,便看到不远处的宋舒沅和萧弈安相携而立。
而宋舒沅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,眼底阴翳,冷锐犀利。
我心里一惊,连忙朝两人行礼。
“参见小姐、姑爷。”
宋舒沅眸光寒凉,半响未出声,看得我手心都出了汗。
最后还是萧弈安笑着说:“免礼吧。”
说着,他又轻轻拽了拽身旁的宋舒沅:“舒沅,你怎么了?”
我垂着头一动不动,好半晌,才终于感觉宋舒沅冷沉的视线收了回去。
我看不见她的表情,却能听见她声音轻柔地对萧弈安说:“无妨,回屋吧。”
宋舒沅回府了,我没再管厨房里的事,不敢有丝毫怠慢地往正房赶。
又过了半个时辰,宋舒沅才悠悠回到正房。
我忙走上前,声音低而轻:“属下帮小姐更衣。”
手伸到半路,却被身前的女人攥住。
宋舒沅冷笑:“冲别人笑?”
我忍着痛,轻声解释:“大小姐误会了,今日腊八,刚刚属下只是在分粥。”
宋舒沅另一只手捏上我的脸,声音冷戾:“下次别穿成这样,记住,你是本小姐的东西,别有其他心思。”
不知为何,“东西”这词让我不太舒坦。
这么些年,宋舒沅年岁长了,心思也越发沉。
她对着外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,对我却越发喜怒无常。
我早学乖了,她生气了,他也不找寻理由。
只顺着她的话说:“属下这就去换身素净些的衣裳。”
看着这表情柔顺的脸,宋舒沅只觉得心里的怒气缓缓散去。
她捏住我脸颊的手最终还是松开。
只甩下一句冷冷的“去”。
第二日,腊月初九。
整个侯府开始大扫除。
我虽是宋舒沅的贴身侍卫,但说到底不过是个下人,自然也要参与进去打扫。
可当我打扫到博物架时,却被人撞了一下。
我猝不及防,竟直接撞到了架子上的瓷瓶上,瓷瓶立即摔了个粉碎。
一个瓷瓶砸得满室寂静,撞我的那个侍卫叫出声。
“这、这可是姑爷最喜欢的定窑的白瓷花瓶!”
这侍卫我认识,是之前想设计宋舒沅,结果被自己教训了的侍卫。
宋舒沅在这时进来了,看着这一屋的喧闹杂乱,立即皱起眉。
“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