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韩家军老有所依是收买军心,为他肃清后宫是善妒阴狠……
原来,魏隐南早已后悔当初。
我祖母似乎也愣住了,只是一瞬,眼中便带了泪。
无数辩解终究化作叹息,祖母深深垂下头颅,声音越发卑微。
“老身斗胆,求陛下看在当年那句‘祖母’的份上,派兵增援!”
魏隐南却脸色愈冷:“您也说了,那是曾经!”
我被他语气里的绝情震的心脏发颤。
可下一刻,祖母竟在我眼前缓缓跪下,额头扣地。
“只要陛下成全,将军府的一切权利老身尽数交出,告老还乡!”
空气倏然寂静,我却泪盈满眶。
我守了那么久的家国,究竟都得到了什么——
魏隐南却冷声开口:“皇后睚眦必报,若她归来,定要计较今日之事,您要朕如何信您这句告老还乡?”
他看着满身颓然的老人,缓缓开口:“朕记得,将军府还有个未长成的遗腹子?”
我瞳孔一缩,祖母也倏然抬头。
魏隐南看着窗外枯死的枝丫,慢慢开口: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
“天寒地冻,即日起,老太君便安心呆在府中,颐养天年吧。”
“来人!派御林军护送老太君回府!”
大殿内,如死一般寂静。
我看着祖母撑着拐杖颤颤起身,垂眸答道:“老身,遵旨。”
走时,她目光直直看着魏隐南,良久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:“陛下,真是长大了。”
魏隐南眉心微蹙,却再没出声。
我也深深看他一眼,转身追上祖母。
殿门开,谢为宁和姜云昭就站在殿外,我不由一顿。
却见祖母看见两人,短暂愣神后却是苍凉一笑:“好好好啊。”
她看着巍峨的皇宫,目露悲哀:“这偌大皇城,至高皇权,果真无情!”
拐杖重重杵在地上,我祖母声声寒厉:“谢丞相枉顾救命之恩,姜少爷不念少时旧情,一个忘恩负义,一个狼心狗肺,老身算是见识了!”
此话一出,谢为宁与姜云昭脸色难看至极。
祖母没再管他们,拾阶而下。
谢为宁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:“韩惜雪所做违背天理,我等?替天行道,有何不可!”
我跟在祖母身侧,看着她自顾前走,看着她浑浊的眼里滚出热泪。
茫茫风雪中,我的祖母身侧无竟一人搀扶。
这一刻,悔意啃噬心脏。
魏隐南道悔,我又何尝不悔!
悔深情错付,更悔忠爱成空!
我不禁回头,却见谢为宁二人正转身入殿。
我脚步微顿,迟疑一瞬,便再度去了养心殿。
决不能再有伤害我韩家之事!
我刚进大殿,就听谢为宁开口:“陛下,如今三道急诏发往边疆,她一道未应,恐是拥兵自重。”
魏隐南眼神凌厉:“朕已派登州守将前往边疆,缉拿韩惜雪。”
我不由惨淡一笑。
谢为宁再度开口:“此等逆贼,就该当场格杀,以震军纪。”
一直沉默的姜云昭却出声:“她是大魏皇后,自当幽禁冷宫,永世不得出。”
我目光寸寸扫过三人,只觉得讽刺。
“可惜,你们的谋算,注定要落空了。”
一个死人,如何再死?又如何幽禁!
我不愿再待,径直走出大殿,破开层层风雪往将军府去。
只是我刚进前厅,就听见韩远洲稚嫩的声音。
“曾祖母,为何要让远洲去道观?”
我瞬间被冻住脚步。
大魏信奉三清,三清座下弟子,无通敌叛国者,不杀。
可如此一来,远洲此生,只能吃斋念经,再无领兵出征的机会。
我狠狠闭眼,耳畔响起魏隐南那句,春风吹又生……
这的确是,唯一能保住远洲的办法。
正厅内,老人满眼不舍,却仍是强撑笑颜。
“好孩子,听曾祖母的话,好不好?”
韩远洲点头,抱住老人:“曾祖母莫要伤心,远洲听您的。”
我看着那两道相拥的身影,唇畔发颤。
是我连累了他们。
老太君将目光扫向府中亲兵,有条不紊的安排着。
“我已让账房结算工钱与身契,他会妥善处理。”
“拿了钱,你们就离府,这里,我一人守着,足矣。”
“道观那边跟我有些交情,他们定会收下远洲,你们今夜便动身,路上风雪重,千万小心。”
我听着她如同安排后事一般的话语,心下钝痛不已。
我朝着祖母重重跪下:“祖母,我也会跟着远洲护佑他,您且放心。”
一行人走进将军府暗道时,我忍不住下意识回头看去。
却见风雪乱舞的通道口处,祖母的身影就如同一棵青松,寸步未移。
那不知何时早已佝偻的身形,狠狠刺进我眼里,疼的我满目血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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