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头看,是满脸担心的小英:“娘娘,你怎地跑到此处来了?”
阮清迟不语,小英循着阮书棠的目光,她才恍然大悟。
她心疼地扶着阮书棠:“娘娘,自古男子最多情,你也得为自己多多筹算。”
阮书棠眼眶微微发红,自然是知道小英是何意:“我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,可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。”
小英眼光一闪:“没有就先过继一个,有了嫡长子,任那些莺莺燕燕也翻不了天。”
“娘娘,槐娘子一旦生下长子,王爷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!”
小英还想说些什么,阮书棠却拂了拂手,示意她合上嘴。
她何尝不知这是个法子,但她不想也不愿用子嗣来巩固地位。
自始至终,她在乎从不是王妃之名,她在乎的只有贺憬西的心意。
小英将她搀回了寝殿。
约莫两个时辰,贺憬西还是没回来。
阮书棠独坐冰冷床榻,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。
他此刻是在哄槐娘子入睡,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,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入府中?
阮书棠不敢往深处去想。
这时,房门忽然被打开,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。
贺憬西从背后搂着她,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:“书棠,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,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。”
贺憬西大手覆上她的柔软,阮书棠一惊,侧过头去却看见贺憬西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。
不肖想,必定是槐娘子故意留下的。
阮清迟一把抓住贺憬西的手,鬼使神差地开了口:“皇后曾说要将三皇兄膝下的第六子过继到我名下,日后也有皇室血脉继承你的爵位。”
“憬西,你觉得如何?”
贺憬西的手停滞在她的腰间,他的眼眸覆上一层氤氲。
“书棠,只有你生的孩子才配继承我的王爵。”
可他明知道,她不会有孩子了。
未等阮书棠开口,温润的唇便覆了上来。
身影不停地随着烛光摇曳,她的心却犹如沉到谷底。
贺憬西明明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,她却觉得如此疏离。
翌日。
窗缝中透过一丝光亮,满室的旖旎无不昭告着昨夜云翻雨覆是何等的激烈。
阮书棠微微挪了挪身子,便被一个强有力地怀抱圈住。
贺憬西沉闷一声:“再睡会。”
阮书棠凝着贺憬西俊朗的侧脸,微微失了神。
她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鼻骨,却又停在了半空中。
她多害怕一碰,眼前美好如昨的一切只是一场梦,梦醒了,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。
只要他在身边,只要谎言不戳破,她就还是贺憬西唯一的妻。
若现下只是大梦一场,她甘愿再沉溺其中片刻。
一个月后。
阮书棠的装傻让一切如常,贺憬西依旧疼她怜她。
可青宝却不愿她沉溺在假象中:“自欺欺人的幸福,你还要继续多久?”
阮书棠还未反驳,青宝就将贺憬西与槐娘子的过往一幕幕播放在她脑海中。
两人相遇是在长宁街。
槐娘子泪眼婆娑地跪在贺憬西的马车旁:“求公子怜惜,求公子救我一命。”
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女子是另有图谋,贺憬西明明也一眼洞穿。
却因了她那双与阮书棠极为相似的眼眸,还是动了怜悯之心。
“问清始末,好生安置。”
留下这八字后,他便将槐娘子丢给了侍卫照看。
此后两人再无交集,可突然某天侍卫来报,槐娘子自缢未遂。
他匆匆赶去,槐娘子涕泗横流:“父兄将我卖入青楼,我虽跑了出来,却再难嫁人。”
听着她与自己母妃极为相似的经历,他不忍她了却残生。
夺过她自缢的白刃,与她大醉了一场。
也就是这一夜。
事后他亦觉得有愧于阮书棠,可他还是狠心让槐娘子喝下避子汤。
他逃避似地不再见槐娘子,以为如此便能遮盖所有。
不成想,两月后槐娘子挺着孕肚找到他,请他帮忙堕下腹中胎儿。
那一日,阮书棠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静安寺一步一跪,向菩萨发愿给自己一个孩子。
阮书棠看着那个一直说不要子嗣的贺憬西红了眼眶。
他又惊又喜,握着槐娘子的手:“你且安心养胎,为本王生下这个孩子,若得一子,我便将你纳入府中。”
原来他一直说不要子嗣,是假的。
青宝看着压抑着心中痛楚的阮书棠终是不忍,关闭了画面,继而播放另一段画面。
画面里阮书棠路过青楼,见到一女子被老鸨强行拖拽。
自己给她赎了贱籍,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生生活。
她救槐娘子的初心亦是希望这世间少些可怜人。
那日夜色昏暗,她没看清女子的长相,也没问女子姓甚名谁。
可谁知造化弄人,她亲手救下的女人如今要来夺走她的一切。
忽然,阮书棠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惨然的笑。
是啊,他贵为王爷,怎能没有王嗣。
她曾许下心愿,愿贺憬西子嗣绵延。
她做不到的,有人来做了。
贺憬西何错之有。
青宝无力与她辩驳,再次休眠。
胃里突然一阵翻涌,阮书棠终是承受不住不停地呕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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